早去晚回,這是出國機票最完美的時間,一下飛機就可以立刻開始行程,一直玩到最後一天晚上才回到機場,將玩樂時間最大化。畢竟,如果是晚去早回的話,等於是一下飛機就是回旅館睡覺,最後一天也是一醒來就要趕到機場,名義上是五天四夜的行程,但實際上只有三天四夜。
不過早去的飛機也有分成正常早上時間出發的飛機以及與其說是早上不如說是清晨出發的飛機,後者也就是俗稱的紅眼航班。為了趕上這種清晨的飛機往往得要凌晨出門,對於習慣晚睡的大學生來說,這種躺下去沒多久就得起床的時間根本就是地獄,即使早睡也睡不著,按照平常時間睡也睡不飽,到頭來每次都只能帶著爬滿血絲的死魚眼坐上前往機場的計程車,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紅眼航班。
雖然搭這種航班非常累人,但因為價格常常會相對便宜而且又能夠在當地玩更長的時間,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梏室他們出國時的首選。至於沒睡飽這點小事,只要在飛機上補眠就夠了,就算上飛機時像隻快死掉的蟲,下了飛機又會變成一尾活龍。
一上飛機就睡覺,這已經是梏室的本能反應,而天駒也是差不多,只有早睡早起的玥吟完全不受紅眼航班的影響,因為那頂多只是比她平常起床的時間再早一些而已。
這次也與往常一樣,上了飛機,梏室看著窗外,一路欣賞飛機在跑道滑行,加速然後起飛,以不可思議的斜角往上盤旋攀升,農田與樓房漸漸成為地面上的一抹顏料,視野慢慢被藍天與白雲所取代之後,梏室的雙眼也緩緩闔上,彷彿收到了入眠的訊號,他的意識飄然遠去。
叩——
不知道僅僅只是一瞬間,抑或是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梏室殘留的意識捕捉到一聲悶響,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緩速運作的大腦這時才辨認出那聲音像是某種東西掉到地板所發出來的。
梏室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腳邊,只見有一支陌生的手機靜靜躺在那裡。
※ ※ ※
「結果那是前面座位乘客的手機。」梏室說。
「是哦?那就撿起來還給他不就好了嗎?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縷希毫不客氣地回答。
「不不不,這當然很奇怪!為什麼前座的手機會掉到我的腳邊?」梏室連忙解釋。「基本上,手機掉到後面的路徑大概只有三個,一個是從座位底下滑過來,一個是從座位間把手的位置掉到後面,還有就是從座椅上方飛到後面。無論哪一個都很奇怪。」
「會嗎?最常見的應該就是前面的人在用手機時手滑掉到地上,然後又剛好因為飛機有著傾斜角度,所以手機才會一路滑到你的腳邊吧?」縷希回答。
「呵呵呵,我原本也是這麼想。」梏室伸出食指在縷希面前搖了搖。
「你笑得好欠揍!」縷希氣鼓鼓地瞪著梏室。
「實際上,我把隨身包包放在前面座位的下方,所以手機會被我的包包擋住,滑不過來。」梏室說。
「如果沒辦法從座位下方滑過來的話,那就是從座位間把手的地方掉下來的吧。」縷希聳聳肩,乾脆地更改答案。
「這是有可能,但這表示也有可能是從座位上方飛過來的。」梏室說。
「你想說有人不小心手滑把手機往上丟出一個狹窄的拋物線,恰好落在你的腳邊嗎?」縷希翻了白眼反問。「你覺得這種事情的可能性有比從座位間把手的地方掉下來更高嗎?」
「沒有。」梏室搖搖頭。
「除此之外,還有聲音。」宓晰突然加入討論。
「聲音?什麼意思?」梏室問。
「梏室大人是被手機撞到東西所發出的聲音吵醒的吧?」宓晰問。「根據梏室大人的記憶,那聲音單純只是一個『叩』的聲響嗎?」
「嗯,聲音不大,就是忽然『叩』的一聲。」梏室點點頭。
「如果真的只有一聲的話,那手機應該就不會是從太高的地方摔落,而且也不能以邊角著地,否則不會只有一個聲響,而會有因為彈跳造成的連續聲響。」宓晰說。
「啊……對,沒錯!但這麼一來,從座位間把手處那種高度掉下來的手機應該也是會有些微反彈,發出的聲音也不會只有一聲才對。」梏室用力點頭。
「我猜,也許手機是在落地後的下一次彈跳就剛好掉在某種緩衝物上了。」宓晰說。「例如,包包。」
「包包……我的包包!你是說手機落地之後彈到我的包包上,然後一路又滾下來,就這樣剛好掉到我的腳邊嗎?」梏室恍然大悟。
「我認為有這個可能性。」宓晰帶著微笑點頭。
※ ※ ※
叩——
在半夢半醒之間,梏室又再次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聲音,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向自己的腳邊,但是,沒有手機,什麼也沒有。
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梏室困惑地看向左右,旁邊的天駒依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可怕睡相癱倒在座位上,而玥吟則是端坐著閉目養神,剛才聽見的那個聲響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原來是夢嗎?
腦中自然而然浮現了解釋,於是梏室再次閉上眼睛,任意識漸漸遠去……的同時,他的肩膀被輕點了幾下。
梏室驚醒,下意識轉頭,原來是後座的女孩子,她拿著一支手機從座位間的空隙遞過來。
「先生,你的手機掉了。」
「啊……謝謝!」梏室迷迷糊糊地接過手機並道謝。
這支手機,不是他的而是天駒的。梏室再次轉頭看向天駒,然後他注意到有一條充電線一路從充電孔沿著把手穿過座位間空隙,另一頭則是落在了椅背後方。
原來如此,是因為在插著充電線的狀態下從座位間空隙掉到後面,結果線不夠長,到一半的時候脫落,所以才會只發出了短短一聲「叩」。
在模糊的意識中,梏室的大腦擅自做出了解釋,然後又再次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