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升上大學以後,梏室搬過幾次家,其中一個租屋處留給他很深刻的印象。
大概是在搬進這個租屋處幾天之後,梏室就已經察覺了,隔壁那棟透天厝很神祕,神祕到有些不妙的感覺。
從早到晚全都大門深鎖,時不時會聽到男人與女人的激烈爭吵,有時甚至還會出現摔東西的巨響。不堪其擾的梏室也曾經報警投訴過幾次,然而每次都不了了之。
就這樣,那一戶人家持續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不曾看他們出門,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出門上班,想必一定是那種坐在家裡算錢的有錢人。
梏室與天駒都半開玩笑地說他們家是開局SSR五星滿命,唯獨缺了夫妻運。
然而,這種時不時就得聽他們夫妻吵架的日子只持續到某一天晚上。
那一夜再平凡不過,月明星稀,一彎新月如同微笑般高掛,寂靜的街道吹著涼爽的風,直到那聲巨響劃破和平的假象,揭開了這個不寧靜的夜。
※ ※ ※
「掛著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又是為了什麼?期末考到了又沒讀書,為了避免被大小姐抓去補習只好熬夜苦讀嗎?」縷希看著兩手撐住下巴,整個人睏得好像隨時能闔眼睡著的梏室說。
「沒有,只是被隔壁吵了一整晚睡不著而已……」梏室感覺自己現在完全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跟縷希吵架。
「你平常不就常通宵打電動嗎?」縷希問。
「這次不一樣,我從來沒發現,隔壁住戶似乎很不妙。」梏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發生了什麼事呢?」坐在梏室正對面讀書的宓晰抬起頭,眼鏡下的眼神寫滿了好奇。
「我一直以為是孤僻不出門的鄰居,昨晚被一堆警察破門而入,整個過程持續了好幾個小時……」
梏室開始慢慢地把昨晚的事情說給兩人聽。
聽完以後的縷希一臉無奈地搖頭嘆氣。
「你感覺好像社區的災星,有你在的地方總會發生一堆可怕的事情欸。」縷希說。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梏室的吐槽也變得有氣無力。
「梏室大人看起來真的很疲倦呢。在整起事件結束以後沒有再多睡一下嗎?」宓晰擔心地問。
「因為我一直在想那戶人家平常究竟做了些什麼?我一直以為是正常鄰居的人卻突然被警察破門帶走,老實說,我覺得有點恐怖,甚至開始懷疑其他鄰居會不會關起門來也是在做些危險的勾當。」梏室說。
「原來如此,本以為是平凡無奇的日常卻突然被推翻,因此而產生的不安全感嗎?」宓晰說。
「沒想到你這變態蘿莉控的心靈居然這麼纖細。」縷希說。
「我不是變態蘿莉控。」雖然沒有力氣,但該有的反駁還是不能吞下去。
「所以梏室大人在意的事情是,鄰居先生一家究竟是為什麼被抓嗎?」宓晰問。
「嗯,我想應該是吧……」梏室的心中一直有些惶惶不安,但又說不清究竟為什麼。
「那戶人家平常都沒有什麼異樣嗎?」宓晰問。
「我很少看到他們,感覺上他們幾乎不出門,倒是偶爾會聽到裡頭傳來男女爭吵甚至摔東西的聲音,應該是夫妻吵架吧。」梏室說。
「不過不出門又會被警察先生找上的行為有很多吧?之前你不也遇到很多嗎?詐騙、種違禁品、吸食違禁品、違法交易……等等,隨便猜一個應該八九不離十吧?」縷希倒是覺得見怪不怪。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其實如果做的是這種事情,平常左鄰右舍的三姑六婆總會傳出一些流言,雖然可信度不見得有多高,但他們的故事往往會與真相沾上一點邊,真的發生事情時比起讓人驚訝,更容易出現的是原來是在做這種事情的感覺。」根據自己長久以來與這些衰事打交道的經驗,梏室說。「但這次的問題在於,那戶人家唯一的謠言就只有都不出門這件事而已。」
「你帶衰到已經得出心得了耶……」縷希傻眼地說。
「但他們偶爾會有爭吵跟摔東西的狀況發生,即使如此也沒有引來鄰居注意嗎?」宓晰問。
「嗯……這問題我也有點納悶。」梏室說。「但趁著這次騷動問了鄰居,他們自己也都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跟他們不熟。」
「警察先生那邊呢?他們沒有說為什麼抓人的理由嗎?」縷希問。
「嗯……沒有。而且鄰居們也都說不曉得。」梏室搖搖頭。
「怎麼可能?我聽說那個時代的婆婆媽媽情報網堪比國家情報局耶!尤其是這種八卦類型的事情更是他們的專業所在,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縷希驚訝地說。
「感覺鄰居似乎刻意地忽略了這戶人家,這樣反倒顯得奇怪。」宓晰說。
「確實如此。」梏室也深有同感。「如果只是單純隔壁鄰居做了壞事被警察抓走這麼簡單的構圖就算了,但周圍的人反應都這麼曖昧反倒讓人覺得不安。」
「有沒有可能鄰居其實是知道實際情況但唯獨不告訴你們呢?」宓晰說。
「什麼意思?」梏室問。
「說不定警察先生早已埋伏許久,周圍的鄰居都已經打點好,只差等待收網的時機點,而您與天駒大人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搬進來,在不知道你們能否信任之前,為了避免計畫產生變數,於是決定瞞著你們。」宓晰說。
「原來如此,雖然不曉得他們究竟因為什麼理由被抓,但如果是因為早就被警察盯上而周圍鄰居都在幫忙保密的話,這樣就能理解了。」梏室認同地點點頭。
「今天還真坦率呢。」縷希說。
「因為今天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了……」梏室終於忍受不住身體深處湧出的強烈睡意,沉重的眼皮緩緩拉下帷幕,在世界變成一片黑暗之前,他使盡最後的一絲力氣開口。「晚安,縷希、宓晰。」
「晚安,變態蘿莉控。」
「晚安,梏室大人。」
※ ※ ※
令梏室沒想到的是,隔天居然又有警察來訪,這次找來包括梏室與天駒在內住在附近的鄰居問話,從內容大概隱約感覺得出來昨天的事件本身就是犯罪。
換句話說,那天破門的人根本不是警察,而是來尋仇的黑道,鄰居們多少都知道這些人的身分,因為怕被報復所以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知道後來那一戶人家就這樣空了,裡頭的人也徹底失蹤,警察也一直找不到人。
而梏室與天駒再也不敢多待,立刻向房東提出解約,迅速地找了個新的租屋地點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