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梏室的機車叫作小黑,是升上大學時從家裡接收過來的舊機車,年代已不可考,只知道自梏室有記憶以來,這臺車就已經存在。
這天突然心血來潮,梏室與天駒一聲吆喝就騎著車到附近的山上兜風,晴朗的天氣與涼爽的山風讓梏室的心情變得很好……一直到他被一對同樣騎著車的老夫妻超車,在超車的時候還回頭丟下了一句「這車應該可以報廢了吧?」。
最可恨的是,在這個斜坡上,梏室就算催滿油門也還是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
與天駒在山上的廣場會合時,梏室忍不住抱怨。
「我想要換最近很流行的電動機車。」梏室停好車以後立刻對天駒說。
「那很貴耶。」天駒驚訝地說。
「我從現在開始存錢!」
「那我到時候要跟你借來騎騎看!」
「你休想!」
之後兩人在廣場邊的咖啡廳喝了下午茶,在準備離開時,梏室卻怎麼樣都無法將機車發動,就連最後的手段——踩發,都沒有作用,最後天駒也跟著一起幫忙,但兩人折騰了老半天還是拿它沒輒。
累壞的兩人坐在一旁的地上休息,看著梏室的機車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看要不要直接推著車下山。
最後討論的結果是決定先坐天駒的車下山,明天再找機車店老闆上來幫忙牽車,畢竟這段山路太陡了,牽車走下去實在太危險。
「一定是因為你在小黑面前說要買新車。」在做出結論以後,天駒開玩笑地調侃。
「真假……」梏室雖然明白天駒是在開玩笑,但他心裡也確實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
「你要不要跟小黑道歉看看啊?」天駒說。
「白痴啊……」梏室立刻回嗆,但語氣卻有所遲疑。
最後,梏室還是抗拒不了心中的愧疚感,輕輕摸著小黑的椅背,小聲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 ※ ※
「結果,車子就發動了。居然有這種事!」梏室的表情仍然顯得難以置信。
「既然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只是剛好發不動而已吧?」縷希還是一如既地冷淡。
「可是我跟阿駒兩個人弄了兩個小時都沒輒,後來只不過跟它道歉就立刻好了耶!如果說是運氣好,這也未免太巧了吧!」梏室說。「與其說是巧合,妳不覺得更有可能是萬物皆有靈嗎?」
「我只覺得你是個白痴。」縷希憐憫地看著梏室。
「不過,人類畢竟是三維世界的生物,對於更高維度的存在確實是無法感知的。」宓晰說。
「就是這個意思!會不會小黑其實是更高維度的存在,雖然我察覺不到它,但它卻是一直看著我,所以我一說它壞話就立刻降下天譴。」梏室立刻點頭附和。
「我覺得你所謂的高維度存在根本不會把低維度的變態蘿莉控當一回事。」縷希依然不吃這一套。
「也許它是太閒突然心血來潮想捉弄一下我們來打發時間。」梏室說。
「難道你覺得這機率比機車只是剛好因為某種原因發不動來得高嗎?」縷希吐嘈。
「唔……」梏室頓時語塞,怎麼想好像都是剛好發不動的機率更高。
「不過在考慮高維度的存在之前,梏室大人不覺得有人刻意為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嗎?」宓晰說。
「什麼意思?」梏室困惑地問。
「也就是說,會不會有某個能接觸到梏室大人機車的人做了什麼手腳?」宓晰說。
「咦?誰會做這種事?能夠接觸到小黑的人……但我車都停在巷口停車格,不只社區裡的人,就連外面的人都能夠接觸得到耶,這範圍也太廣了。」梏室說。
「如果不考慮單純的愉快犯,那麼兇手先生應該就在能夠從這件事情得到利益的人裡頭。」宓說。
「能從這件事情得到利益的人……有這種人嗎?」梏室愈聽疑問愈多。
「例如,機車店老闆先生。」宓晰說。
「啊!說到這個,學校裡流傳著一則都市傳說,西門機車停車場時常有人被釘子刺破輪胎,然後不幸中的大幸是,停車場出口對面就是機車行,剛好可以進去換顆全新的輪胎。」梏室臉色難看起說,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少數倒楣鬼誇大其辭的結果。「我的車剛好就是在那間機車行保養換機油的。」
「既然梏室大人的車一直都是在那裡保養,那麼老闆先生就有很多機會可以動手腳呢。」宓晰說。
「可惡!我一定要叫老闆給我個說法!」梏室咬牙切齒地說。
※ ※ ※
「噗呼呼呼——有夠丟臉吶!」
在機車店鬧了一番之後,回家的路上天駒一直用這種欠揍到極點的笑容在恥笑梏室的無謀之舉。
在山路上被老夫妻超車還被順便調侃了一番,就連想催滿油門也只能望著他們絕塵而去,那份無力感化作滿腔不滿,將梏室變成一個衝動的笨蛋,一心想著是機車店老闆害自己的車發不動就跑到機車店興師問罪。
結果,老闆默默地將機車的鎖孔拆解開來,裡頭是一個即使是門外漢的梏室都能明白的問題,那鎖孔的結構已經完全傾斜,鑰匙插進去根本無法觸動對應的機關,車子當然發不動。
「我哪知道,之前明明都可以正常發動啊!」梏室抗議。
「老闆說了,你的車本來就已經有點年紀,這種情況下還拿去跑山路,路面顛簸一路震到山頂,沒有解體已經是你的車很給你面子了,噗呼呼呼呼——」天駒依然是用那張賤臉嘲弄梏室。
「唔……是我的錯。」雖然很想往天駒臉上揮一拳,不過這件事情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錯,所以梏室只能忍氣吞聲地低頭,並且在心中再次感謝勞苦功高的小黑。
「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天駒收起那副欠扁的笑容說。
「什麼?」
「老闆其實什麼也沒回答,無論是有沒有在西門機車停車場出口灑釘子或者有沒有對你的小黑動手腳。」天駒說。
「啊!」
當時一看到老闆手上那個已經明顯得換掉的鎖孔立刻就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找洞鑽進去躲起來,完全顧不了其他地方。
仔細想想,老闆根本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但事到如今,梏室也已經沒有再回去興師問罪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