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你們難道不覺得樓上很吵嗎?」
說話的是梏室與天駒的好友玥吟,她帶了親手作的料理來給他們兩個人吃,目的是確保他們至少偶爾會吃些正常的食物,同時也為了檢查他們有沒有保持屋內整潔,確認他們的生活作息是否偏離常軌太多等等。
簡單來說,就像個媽媽一樣。
明明是個花樣年華的美麗少女,理應過著現充般的生活卻成天往他們家跑,不過梏室也不是不明白她的苦衷,所以便任由她高興就好。
當玥吟將帶來的料理一道一道擺到餐桌上時,天花板傳來連續不斷的悶重敲擊聲,像是樓上有人跑來跑去,每一步都重重地踩踏在地板上所形成的惱人聲音。
「平常好像不太會聽到,所以還能接受。」梏室說。
「應該是妳太敏感吧?不要那麼在意就不會注意到那些聲音了啦。」天駒說。
「閉嘴吃你的東西!我看是你們神經太大條吧!明明每次來都在吵,他們擺明是故意的。」玥吟的眼神像老鷹般瞪著天花板,挽起袖子幹勁滿滿地說。「小梏,去拿木棍給我,我要來敲天花板!」
「咦?在以仇報仇之前,要不要我先去敲門拜託他們安靜?」梏室連忙說。
「不用,之前不是已經去過三次了?他們根本沒打算改,專門挑我來的時候敲地板,擺明了是要跟我開戰!」玥吟氣鼓鼓地向梏室伸手。「給我木棍,快點。」
梏室明白這次不讓玥吟敲個幾下消消氣的話,他與天駒就得做好被敲的心理準備了。
於是梏室連忙跑到陽台尋找那根用來曬衣的長棍,結果一打開陽臺門,有一道刺眼的光照進眼睛,閉上眼失去重心的他就這樣撲進一堆花叢裡,全身沾滿樹葉與泥土。
「痛痛痛——」梏室躺在花叢裡,痛得一時起不了身。
緊接著,他被水澆個滿臉,拼命將不小心吞進嘴裡的水咳出來。
「唔哇哇!咳咳——」梏室手腳不斷掙扎著閃躲朝自己灑來的水。
「縷希,住手。」宛如救世主般的聲音出現拯救了梏室。
「唔……誰讓這個變態蘿莉控要壓壞我的花!」縷希心不甘情願地停手。
這時候梏室總算看清楚眼前的狀況,原來是縷希拿著花灑不斷地把水澆在他的臉上。
接連喝了好幾口水以後,梏室才終於脫離縷希的魔爪,坐在圖書館內的沙發上拿著毛巾把身上的水擦乾,同時也把自己打開陽台跌進花叢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說給宓晰與縷希聽。
「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如果是我的話,宰了他!」縷希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壓迫感,冰冷而銳利的眼神透露出她不是在開玩笑的。
甚至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梏室還感覺看見她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比她的身形還要巨大的鐮刀。他不由自主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結果她手上什麼也沒有。梏室為此鬆了一口氣,可能是因為她散發出來的殺氣強烈到甚至讓他產生錯覺了。
「縷希。」宓晰這時候笑瞇瞇地叫了縷希的名字,然而語氣卻遠比縷希的殺氣更加不祥。
「嗚……對不起。」縷希瞬間像隻落水的老虎一樣縮成一團,畏縮地道歉。
「發生什麼事嗎?」梏室困惑地問。
「所以,梏室大人先前曾經與玥吟小姐到樓上拜訪鄰居,請他們注意聲響是嗎?」宓晰直接跳過梏室的問題。
「嗯,先前去過幾次,裡頭住的是幾個其他大學的男生,感覺挺友善的,玥吟警告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一直向我們道歉。」雖然有點奇怪,但梏室也沒有想太多便回答了宓晰。
「白癡,如果他們真的有聽進去的話,那為什麼還會一直發生?他們擺明只是在應付你們而已啦。」縷希不客氣地說。
「不、不會吧!畢竟是大學生,可能只是玩得太開心不小心弄出聲音而已啦!」梏室說,他對那幾個大學生的印象還蠻不錯的。「之前為了道歉還曾經送飲料跟雞排給我們吃,連玥吟都有份。」
「我明白了,對方根本是衝著那個叫玥吟的女人來的吧!」縷希不斷拍打桌子激動地說。
「咦?為什麼?」梏室回答。
「我問你,這個叫玥吟的女人是不是很受歡迎?」縷希問。
「是這樣沒錯。」這個問題連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從小學認識玥吟以來,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傾慕於她的男性,為此,一直都待在她身邊的梏室以及後來認識的天駒也時常會跟著收到一些甜頭,但有時也會遇到一些麻煩。
所以玥吟受歡迎的程度完全是無庸置疑。
「這就是答案了。那幾個男的就是為了找理由讓那女人去敲他們的門,然後他們也能找藉口帶賠禮來你們家找她。」縷希得意洋洋地說。
「啊……妳說的很有可能。」梏室楞了一下以後連連點頭。「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太久沒遇到我都忘了。」
之前常有這種故意做些蠢事吸引玥吟注意力的男生,不過這些事最後都是由梏室與天駒處理掉,當那些笨蛋明白這麼做也沒有意義以後,這種事就很少發生了。
大概是因為樓上的鄰居是其他大學的學生,所以才會這麼做。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輪到他與天駒出場的時候了——梏室暗自在心中做好心理準備。
「不,可能不只如此。」宓晰臉色凝重地說。
「咦?什麼意思?」梏室問。
「還記得梏室大人的描述有提到,平常不太會聽到樓上傳來敲擊聲對嗎?」宓晰再次確認。
「嗯。」梏室點點頭。
「那請梏室大人回想一下,是不是在玥吟大小姐拜訪您的時候,發生的頻率特別高?」宓晰問。
梏室忽然想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直住在那裡的梏室並未覺得樓上敲擊的頻率很高,但玥吟卻覺得他們一直在吵,原因就在於他們總是在玥吟來訪的時候發出聲音,所以對玥吟來說,等於是每次來他們都在吵。
如此一來,也難怪她會氣成那樣。
「啊,沒錯!」但是,一個疑問自然而然浮現心頭。「但是,為什麼他們會知道玥吟什麼時候過來?」
「梏室大人家裡的陽台是不是能夠看得見客廳?」宓晰問。
「嗯……是可以,但晚上都會拉上窗簾,這個時候應該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梏室說。
「模糊的人影再加上聲音,這樣就夠了。」宓晰說。「他們可能是用類似自拍棒之類的東西將能夠在夜間攝影的攝影機往下伸到梏室大人家的陽台,用來確認玥吟大小姐是否來訪。」
宓晰的話讓梏室的背脊爬上一陣惡寒,因為他想起自己在跌進花叢之前究竟是被什麼光照到眼睛——攝影機的鏡頭在客廳燈光照耀下的反射光。
梏室張開眼睛,無視隱隱作痛的腦袋,看著樓上快速收回去的長桿以及天空的明月,他立刻明白自己又回到現實世界了。
「小梏,你沒事吧?」玥吟蹲在他的身邊,眼裡淨是擔心。
「能起得來嗎?」天駒則朝著梏室伸出手。
「阿駒,我們該做事了。」梏室握住天駒的手跳起身來。
「沒問題。」接收到梏室的訊號,天駒爽快地點頭。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玥吟蹲在地上仰望著兩個帶著詭異笑容的男人。
當然,梏室他們不會回答玥吟這個問題,她只知道從那之後便沒有再聽過樓上傳來的敲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