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天駒與玥吟的家以外,這是梏室第一次到朋友家拜訪。這位朋友有事得離開幾天,所以拜託梏室過來幫忙照顧他的狗,於是這幾天梏室都住在這裡。
這是一棟十五層樓高的大樓,他就住在十四樓,客廳的大窗戶看出去是另一棟十五層樓高的大樓,兩棟建築物中間隔著一條十幾公尺寬的人行道,所以並不會給人太過壓迫的感覺。
在來到這裡的第二天上午,梏室注意到斜對面差不多是十三樓或十二樓的那戶人家養了一隻貓,平日的白天牠總會慵懶地趴在窗戶邊曬太陽,看起來有種療癒感。
而在第二天的下午,梏室又注意到靠近東邊的另一個斜對面差不多十一樓或十樓的住戶,一個男人叼著煙走到陽臺,蹲在角落吞雲吐霧起來。單單只是如此的話並不足以勾起梏室的好奇心,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個穿白襯衫打著領帶看起來應該是上班族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平日的下午躲在家裡的陽臺抽煙,而且窗外還颳著冬日的颼颼寒風,光看就覺得冷。
然後,到了第三天早上,梏室的好奇心炸裂,因為他發現那隻貓總會在那男人即將走出陽臺之前離開窗邊,一旦那個男人離開以後,貓就又會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窗臺,抽菸的男人與曬太陽的貓就好像約好了絕不會同時一起出現似的。
※ ※ ※
「雖然我很不想這麼想,但這是不是證明了那個大叔就是那隻貓?」梏室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明白這是個太過荒唐的想法,但在那個寧靜無人的平日早晨,僅有大叔與貓的陪伴,這讓梏室感覺到有種脫離現實的魔幻感。
有點像是做夢一樣。
「無所事事又開始做白日夢,看來最近大小姐讓你過得太清閒。」縷希果不其然露出一臉輕蔑的表情。「貓耳娘只存在二次元,貓耳大叔也一樣,在你的世界裡絕對不存在!」
「如果梏室大人很想在三次元見到的話,那麼也可以這麼做。」宓晰面帶微笑,神色自若地從縷希的身後接近,然後將手中的髮箍戴到她的頭上。
「咦?」縷希困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多出來的東西,緊接著她滿臉通紅地大叫。「不要在我頭上亂戴東西!」
「很可愛呀,貓耳娘。」宓晰笑著問了梏室的意見。
本來就像隻貓一樣高傲難相處的縷希與貓耳實在是相襯得宛如天生就有那對耳朵一樣。
「嗯!非常可愛!」梏室毫不猶豫地伸出大拇指。
「笨蛋,你們兩個都是大笨蛋!」縷希的臉瞬間紅得像蕃茄一樣,轉身又跑到柱子後面躲起來,同時不忘探頭朝著梏室與宓晰罵道。「那個大叔跟貓只是剛好沒有同時出現而已啦!才沒什麼貓耳大叔,大笨蛋!」
「明明很可愛卻一點夢想都沒有啊……」梏室感慨萬千地說。
「不過縷希說得也是一種可能性,沒有同時出現純粹只是巧合而已。」宓晰說。
「冷靜下來以後,我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覺得這世界存在貓耳大叔……」梏室納悶地說。
「當時還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宓晰問。
「除了在寒風中抽菸的大叔以及永遠不會跟他一起出現的貓以外,我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梏室努力地回想。「對了!現在想起來,會讓我注意到的理由是因為那隻貓幾乎整個早上都趴在窗邊,唯獨那個大叔出現在陽臺時會消失。」
「原來如此,難怪梏室大人會有這種想法。」宓晰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貓先生就好像知道大叔先生要出現一樣,總是會事先離開,然後又會在大叔先生離開之後再次出現在窗邊,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奇怪,那隻貓感覺就像知道大叔什麼時候會出現一樣。」梏室說。
「能夠事先避開的話應該不是靠視覺,會不會是靠嗅覺或聽覺?」宓晰說。
「嗅覺也許有可能,但聽覺的話……外頭的風大到我連關著窗都能聽到狂風呼嘯,感覺應該不太可能,不過我聽說貓的聽力很好,所以我也沒把握。」梏室說。
「說起來,梏室先生說了天氣很冷,所以是冬天嗎?」宓晰突然問起不相關的問題。
「是啊,之前還覺得最近的冬天居然還可以穿短袖,結果這兩天突然就變得好冷。」
「原來如此,那麼我猜是因為嗅覺。」宓晰說。
「雖然我自己也覺得嗅覺的可能性最高,但是為什麼?」梏室問。
「梏室大人所住的地方與隔壁大樓中間由於地形關係造成了大樓風,而梏室大人所在的地方,冬天吹得大多是東北風,所以風應該是由大叔先生那裡吹往貓先生的方向。」宓晰解釋。「換句話說,氣味很可能就是順著風傳過去的。」
「風那麼大,貓也能夠聞得到人的氣味嗎?」梏室半信半疑地問。
「不是還有一個更濃的氣味嗎?在大叔身上。」宓晰狡猾地笑著。
「咦?」梏室回想了一下才明白宓晰的意思。「是菸?」
「是的,那麼刺鼻的味道想必讓貓先生很不舒服吧?」宓晰說。「所以應該不是因為大叔來陽臺才離開,而應該說是貓先生為了躲避菸味而離開。」
「原來是菸味……外面太冷,我根本不想開窗,幸好沒開。」梏室一想到一開窗就會撲鼻而來的菸味不禁感到慶幸。
※ ※ ※
今天是代替朋友照顧小狗的最後一天,思念愛犬的朋友一大早就趕回來了。梏室在把小狗交還給朋友之後準備要離開之際,忍不住又往窗戶看了過去。
眼前的畫面卻讓梏室瞪大了雙眼。
大叔蹲在陽臺抽菸,小貓趴在窗邊曬太陽,他們同時出現了!
所以貓咪大叔論的可能性破滅了,貓咪是為了躲避菸味的可能性也破滅了。
「為什麼?」梏室錯愕地看著那一人一貓。
朋友困惑地看著嘴裡說要回家卻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的梏室,然後他走到窗邊跟著一看,會意一笑。
「那大叔是我們這裡有名的怪人,他好像沒有工作,每天都看他蹲在陽臺抽菸。但他很有錢,你現在看到的那兩間房都是他買的,據說他為了不讓愛貓聞到菸味,所以才會在同個社區又買了一間房子,然後每次抽菸還都躲到陽臺去。」朋友說。
「但、但是在陽臺抽菸不是反而會被吹到貓咪那裡嗎?」梏室問。
「哈哈哈,那距離太遠了,這裡風又這麼大,吹不到的啦。」朋友聽了梏室的問題以後大笑。
「不然為什麼那大叔每次一出來陽臺抽菸,貓咪就會躲進屋子裡?」梏室不死心地追問。
「不知道,但貓不就是這樣的生物嗎?平常人在的時候總是慵懶地攤在地上曬日光浴,人一不在就像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一樣四處亂跑。」朋友說。
這時,窗邊的貓咪全身用力伸展,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那姿態實在太過自由,自由到讓梏室覺得自己居然想試圖弄明白牠行動背後的理由,實在太過自不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