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車站出來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百貨公司,由於這附近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所以梏室與天駒時常會陪著玥吟來這裡逛街看電影。
雖然要說熟也不至於,但至少走在這裡不會迷路,每棟百貨公司也都曾經進去過,然而這之中卻有一個例外,如果不是因為玥吟在朋友的強力推薦下對某間餐廳產生興趣並找了梏室與天駒一起去,如果不是這間餐廳剛好就在那裡,否則梏室可能再過十年都不會踏進那棟建築裡頭。
以石材大器地堆砌而成的建築物,外觀看起來頗有歐風城堡的感覺,低調而典雅,以一種不會過份張揚的姿態與四周的百貨公司融合成為一道共同的街景。
以至於,梏室每次都會從它的門口經過,但從未有任何一次踏進裡頭。坐在餐廳裡,望著中庭的咖啡座,陽光從透明的屋頂灑落,與外頭熙來攘往的喧鬧不同,這裡有著一種獨特的靜謐感,逛街的人也不多,從外頭走進來有種進入世外桃源的感覺。
玥吟姑且不提,即使是梏室與天駒這樣粗神經的人都不由得喜歡上這裡的氛圍。
※ ※ ※
「為什麼我以前從沒進去過那間百貨公司?」梏室直到此刻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每次來都會從它的門口經過,而在它周圍的其他百貨公司全都曾經因為無聊而閒晃進去過,為什麼唯獨這間一直被我跳過?」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嗎?就是沒有進去過而已啊。」縷希意興闌珊地說。
「不不不,我覺得它本身就好像是有防人結界,就跟那個霍格華茲一樣。」梏室說。
「白痴,怎麼可能!」
「我是說類似那樣的東西,因為我確實知道那裡有一間百貨公司,而且真的是每次都會從它的門口經過,然而,我就是沒進去過,連想進去逛逛這樣的念頭都從未有過。」梏室說。「你們不覺得很神奇嗎?」
「確實很神奇,一般的百貨公司應該是希望客人源源不絕地進來,反過來讓客人過門而不入,如果有這種設計的話真的是讓人意想不到。」宓晰附和。「梏室大人覺得這間百貨公司跟其他百貨公司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不一樣嗎……」梏室陷入沉思,腦中浮現出過去幾次逛街所走的行程。「我想是人很少吧?不是說沒客人,而是相比於其他幾間百貨公司的人潮,那間神祕百貨公司大概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數。」
「居然這麼少嗎?」這數字令宓晰訝異地說。
「我覺得這就是理由吧?」縷希說。
「妳是說我之所以沒進去過那家百貨公司的理由嗎?」
「你們逛街不都是憑心情亂逛嗎?換句話說就是很容易被人潮影響,看別人往哪裡排就跟著往哪裡去,所以當然不會去碰那間沒什麼人進去的店。」縷希聳聳肩說。
「這個……倒也不是說不可能啦。」梏室搔搔頭,嘴裡是這麼說,但他其實覺得很有可能。
「不過這也許又牽扯到另一個問題,根據梏室大人在裡頭用餐的體驗,這家百貨公司給人的感覺應該很不錯。」宓晰說。
「沒錯,有種鬧中取靜的感覺,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地方居然沒什麼人進來。」梏室用力點頭。
「所以問題在於為什麼好像大家都忽略它的存在,所以進去的人少,梏室大人也才因此從未想要進去。」宓晰說。「針對這棟百貨公司本身,梏室大人還有感覺到什麼特別之處嗎?」
「我想想……它是自己獨立一棟,雖然有一條與旁邊百貨公司相連的空橋,但設計上仍然給人相對獨立的感覺。其他幾間百貨公司都有種讓人感覺空橋也是百貨公司的一部分的感覺。」
「那些百貨公司彼此都是競爭對手,這樣的設計也不奇怪吧?」縷希說。
「是沒錯,不過除了它以外的其他百貨公司感覺都互相連通在一起,在裡頭逛的時候真的會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哪一棟裡。」梏室說。「而那家神祕的百貨公司就是給人一種明明跟大家擺在一起但卻是獨立存在的感覺。」
「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應該要把動線設計好才能夠把客流從別家導引過來才對……」宓晰也陷入猶豫。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真的很奇怪。」梏室說。
「但商人不做虧本生意,會這樣設計應該有其用意……」宓晰一邊思考一邊猜測。「也許他們的客群限縮在非常小範圍的特定族群,所以不需要招攬一般客戶。」
「小範圍?小範圍卻又能夠在車站旁的黃金地段生存……他們的客戶該不會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吧?」梏室說。
「我認為很有可能。」宓晰點點頭。
「但百貨公司能賣的東西不就是那些,首飾黃金珠寶名車在其他百貨公司裡也有賣,它還能賣什麼特別的東西嗎?」梏室困惑地問。
「交易的本質其實也就是各取所需,換句話說,也許那間百貨公司賣的就是那種平常買不到的特殊物品……」宓晰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神祕,語帶不祥地說。
「該不會……」梏室也感覺到宓晰話裡的意思。
果然這世界上最陰暗污穢的事情永遠都隱藏在耀眼潔白的陽光底下。
※ ※ ※
當梏室小聲地把這家百貨公司的祕密說給天駒與玥吟聽時,天駒顯得相當震驚,然而玥吟卻是傻眼地嘆氣。
「來,向著那裡看,知道招牌上的那串英文字嗎?」玥吟伸手指向大門旁邊的一家店問道。
「Her……」梏室念到一半卡住,明明應該是英文但字母頭上卻長出一根呆毛。
「好,停,念一半就好。」接著玥吟伸手指向另一側。「那間呢?」
「呃……不會念,看起來很貴的法式料理。」梏室睜大眼睛奮戰到一半放棄。
「那你看看那些店有哪一家是你知道的。」玥吟說。
梏室環視了周圍一圈,淨是些看起來像法文或不知道哪個歐洲國家語言的店名,沒有一家是他看過的,於是轉回來向玥吟搖了搖頭。
「這些店全都是我們一輩子大概都不會踏進去的店,那是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才進得去的地方。」玥吟說。「所以他們賣的才不是什麼危險物品,而是品牌。順帶一提,那些你能在櫥窗裡看見的商品全都有六位數以上的價值。」
梏室難以置信地再次看向百貨公司內的那些店家,他們每一間都有很漂亮的裝潢,門口站著穿制服的人將久久才有那麼一位的客戶迎進店內,而那看似不起眼的客戶可能擁有梏室一生都賺不到的財富。
「我們到底為什麼敢踏進這種地方呀?」梏室突然感到心慌。
「那當然是因為這裡有我想吃的甜點呀。」玥吟一邊說著一邊將蛋糕送進嘴裡,露出滿足的笑容。
果然,即使是貴婦百貨也不敵玥吟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