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狗相伴的歲月 》,這是2021年本屋大賞第三名的得獎作,同樣是前一陣子蒐集本屋大賞作品的戰利品之一,之前沒讀過這位作者的作品,不過這個充滿意境的標題搭配上柔美的封面,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就第一印象來說,我其實很喜歡這本書。
一隻白狗在因緣際會之下來到了一所高中,受到美術社的照顧並因此成立了專門負責照顧白狗的「光思郎會」。故事從白狗到來開始到結束一共橫跨了大約三十年,描寫不同時期的高中生究竟關注著什麼、煩惱著什麼,從他們眼中所看見的又是什麼樣的時代,中間偶爾會摻雜白狗的視角,帶出那些在不斷變化的時代洪流裡依然不變的事物。這個故事就好像照片一樣,一張又一張地拍下了這些年來發生過的許多事情,而這些日子總會有白狗陪伴的身影。
~以下有雷,小心慎入~
作品相關
- 作品:白狗相伴的歲月
- 犬がいた季節
- 作者:伊吹有喜
- 出版社:春天出版社
- 出版日期:2023/09/27
- 語言:中文
- 其他
- 2021年本屋大賞第3名
《 白狗相伴的歲月 》,我喜歡的三個地方
時代情懷
以前打電話到女朋友家,通常都是對方家人接的,緊張得要命。如果被對方爸爸接到,那更是……。
一開始真的沒想到這是個橫跨三十年的故事,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恰好身處於同一個時代的我其實有不少感觸,所以讓我來寫印象最深刻的地方的話,時代的眼淚或情懷絕對排在第一個。
我想每個不同時代的人應該都經歷過屬於他們的變遷,從日常生活、科技、社會乃至於文化價值觀應該都經歷過不小的變動,如果說起過去這三十年最大的變動,我認為應該是日常生活與科技,其中,「手機」應該是裡頭最最最最重要的改變了。
最近聽說現在的小孩子已經不太曉得傳統電話是什麼樣子,公共電話更是已經慢慢變成時代的眼淚,之前忘記帶手機出門,結果詢問服務臺哪裡有公共電話的時候,服務人員也不曉得哪裡會有,於是直接把自己的手機借我用。以前打電話給同學時,接電話的幾乎都是對方的爸媽,如果是打電話給女同學,那更是尷尬到不行,記得小時候只是有個女同學打來家裡問了一個問題,我就被家人笑了好幾年……手機普及之前,那真的是爸媽能夠輕鬆掌握自己交友狀況的年代啊。
手機出現之後的另一個巨大改變就是跟別人約見面這件事情。以前約見面都要把時間地點講得很清楚,有時候等半天等不到人還得擔心對方是不是迷路,而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與祈禱,不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出現,所以每一次順利碰面都是一次奇蹟(好像有點太誇張)。另外,我覺得地圖也是一大改變,以前想去不熟悉的地方都得事先調查地點並且做好筆記,現在的話,沒了手機地圖,感覺我好像都不知道怎麼找路了。
除此之外,電腦從原先超龜速的文字介面變成現在甚至可以運作AI,每個人身上隨身都帶著遠比當年電腦性能更強的智慧型手機,網路由原本又貴又慢的數據機撥接,到現在又便宜又快還甚至吃到飽的Wifi,時代彷彿用一種摸不到尾巴的速度在狂奔猛衝,現在想想這真是魔幻般的三十年啊。故事裡還提到了像是F1賽車、本田汽車、泡泡襪、昭和平成乃至於令和的改變等等,不過這些可能都是比較屬於日本人才會有的共同記憶,至於臺灣人的共同記憶,我私心推薦《 我的少女時代 》裡所描寫的東西,真的很懷念!
但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也不總是好事。以日本來說,平成七年有阪神淡路大地震、平成二十三年的東日本大地震,以臺灣來說,永遠無法忘記的絕對是一九九九年的九二一大地震,除此之外各種大小自然災害數不勝數,許多人因此受到傷害,許多人的人生因此而改變,有許多悲劇發生,但也有不少激勵人心的故事。
本以為這個故事會是走白狗與人類之間的情感路線,但沒想到白狗在故事中是扮演類似旁觀者或見證者的角色,這點似乎與《 靠近你的不是人,是愛情啊 》裡被男女主角帶在身邊的那幅畫作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高中這個地方本來就是一個每個學生都只待三年就會畢業的地方,安排一隻白狗一直待在學校裡,看著學生來了又去,看著每一屆學生的差異,感慨時代變遷之快的同時,也能看見某些事物即使過了再久都不會改變,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故事。
明天的去向
明天會怎麼樣,沒有人知道,所以現在才要拚命地學習。用自己這雙手改變未來。
這雙手可以守護鮮活溫暖的生命。
用這雙手,握住明天的去向。
基本上,這個故事是以白狗貫串,按照時間先後分成了六個短篇,每個短篇的主角都是不同時間點的「光思郎會」成員。在白狗光思郎剛來到這間高中時,校長就說過,要「光思郎會」的每個人都能好好思考——掌管一條生命象徵著什麼?這個問題,我想同樣也是這個故事裡很重要的一個議題。它不僅僅只是在問照顧白狗光思郎有著什麼樣的意義,而是生命對於我們而言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我覺得最能體現這個主題,同時也是我覺得寫得最棒的是故事第三話的「明天的去向」。
第三話「明天的去向」的背景是日本的阪神淡路大地震,主角的奶奶親身經歷了這場地震,親眼目睹了許多死別,幸運存活下來並被接到主角家中居住,然而卻反而成了家裡的異物,沒了自己的家又造成兒女的麻煩,感覺這個世界彷彿已經沒了容身之處,那一晚奶奶的嗚咽泣訴:「為什麼我這種老人活下來……那些年輕的孩子卻……。」,真的是心如刀割,明明沒有經歷過,但卻讀得讓人覺得好痛。
之後,主角讓奶奶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同時也讓她跟白狗光思郎一起拍照,之後不久,奶奶便離開了。雖然故事裡沒有明寫,但我認為奶奶在這個過程中被生命所療癒,最後的離開應該是平靜的。這件事同樣也改變了主角的生命,她直接放棄本來考上的大學,以醫學院為目標重考。雖然把許多已經花掉的錢浪費掉了,但在奶奶的事情以後,她終於明白自己未來的目標——要用自己這雙手守護鮮活溫暖的生命。在十六年後的東日本大地震,她以醫療人員的身分進入當地,一直持續支援災區的志工活動,當年經歷的傷痛,在十六年後結出了果實。
化為永遠的方法
就算擔心畫不出想畫的東西,也只能相信今天會比昨天好、明天會比今天好,不斷畫下去。我向來都是這樣面對畫畫,妳不也是嗎?
從前面就時常提到,在不斷變化的時代裡也有著不變的事物存在,這讓我想到第五話「化為永遠的方法」裡頭,主角把However翻譯為「化為永遠的方法」,原先這只是一個沒有認真聽課的高中生把英文單字翻錯的小笑話,然而卻意外成為與這個故事非常相襯的主題。
能把事物化為永遠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見的就是文字、繪畫、音樂等藝術作品,上古流傳至今的偉大作品數不勝數,而且可以期待它們會再活過另外的幾千、幾萬年。第一話「潮音縈迴」的男主角早瀨光司郎(同時也是白狗光思郎的名字由來)與第五話「化為永遠的方法」的男主角中原大輔都會畫畫,而且還剛好都喜歡著同一個女主角鹽見優花。
當年的早瀨在光思郎日誌封面畫了優花與白狗光思郎,十幾年後看了這個封面的大輔也在日誌封底畫了優花與在她腳邊睡覺的光思郎,結果畫完以後大輔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畫並不差,然而傳遞出去的心意密度卻完全不同。早瀨筆下的優花能讓人露出笑容,而自己的卻辦不到,這也體現出早瀨究竟有多麼喜歡優花,是遠比自己更加深沉、無法說出口的愛。雖然當年的優花與早瀨並沒能夠在一起,但從昭和經歷過平成乃至於令和,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當年那麼青澀的情感,走過了三個不同的年號也依然沒有改變,他們兩人牽起手時那種青澀感還是讓人覺得有種心頭搔癢的感覺。
不過,真正以喜劇收尾的好像也只有早瀨與優花的愛情故事,另外兩個愛情故事雖然可能不到悲劇的程度,但卻都留了遺憾。例如大輔最後放棄了對於大姊姊優花的戀慕,第四話「緋紅的夏天」裡鷲尾政志與青山詩乃最後也沒能在一起。但是,這些帶有遺憾的故事也都有著共通點,別離並不僅僅只具有消極上的意義,它也可以是帶著希望朝著各自的目標前進,雖然現在沒能夠在一起,但卻會成為未來的力量,我認為這也是早瀨在最後所畫的那幅畫中把白衣女孩稱之為「希望」的理由,因為「希望」,我們能夠走到更遠的地方。所以我認為,比起「藝術」與「情感」,或許「希望」更是「化為永遠的方法。」
當眼睛裡看見了新的東西,過去看得到的東西再也看不見——。
(該道別了,優花)
閱畢小感
我很喜歡狗,也很喜歡跨越人生不同階段的故事,《 白狗相伴的歲月 》剛好就把這兩個元素結合在一起,成了我很喜歡的作品。讓一隻可愛的白狗待在來來去去的高中校園裡,從學生視角寫出時代的變化,同時又以白狗視角寫出不變的事物,白狗相伴的歲月成了每個人心中的共同記憶,雖然只是短暫的時光,卻也經歷了許多事情,也改變了許多人的生命。我覺得這個故事的元素很多,時光、情感、羈絆、生命、希望……一邊讀一邊能激發不少想法,我相信不同的人應該都能讀出不同的滋味。
這部作品在我心中……
- 白狗相伴的歲月
- 時代的變遷與情懷
- 化為永遠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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